结婚的预谋

第 6 部分

他脑中迷迷糊糊的,梦到了一些混乱的景象,包含了过去、现在及未来。不知道是什么时候,他感觉有人轻抚着他,那温柔令他几乎心碎。

然后,他颈后被一双手托起,让他吞下了什么东西,是一个很动听的声音要求他的,虽然他不想吃,还是乖乖听了话。

甜美的声音哄慰着他,他认出那是夏绿蒂,世上只有一个人会带给他这种感受,像是真有天使降落在人间。

他半眯着眼,伸出疲软的手,以最后一丝力气抱住身旁的人儿,让她陪自己一块躺下,不要离开。

生病会使人暴露出最脆弱的那一面,身体或心灵都是,此刻他格外的需要她。

“夏绿蒂,我在作梦吗?”那忽远忽近的香味让他神志不清。

“嗯!这只是一场梦。”她抚过他烫热的额头,将他的脸贴到自己胸前。

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气,那种温暖和芬芳,他永远不会厌倦。

“那……我不要醒来,我想一直这样……”就算梦也比现实好啊!

她轻轻笑了,“傻瓜。”

昏昏沉沉中,他只记得要抱住她,像个害怕被母亲遗弃的孩子。她仍然清香柔软,毫无吝啬的付出关怀,像他记忆中的天使一样,而不是昨天在餐厅里,那个疏远淡漠的她。

这就是天堂了吧?他不禁要感激上帝。

她继续抚摸他,双手滑过他发烧的身体,肌肤与肌肤相贴的感觉是很微妙的,带来一种热力和安适,什么都比不上这感受,他宁愿一辈子发烧,只要有这双手的陪伴。

当她在他耳边低语,他终于能安心入睡。

梦中,他又梦到了夏绿蒂,梦中梦,究竟哪一个才是现实,或是两个梦重叠在一起,他也分不清楚了。至少他感觉到夏绿蒂,这就够了,他很满足,不想硬求什么形而上的答案。

傍晚时分,他才朦胧醒来,看到夕阳照入窗缝,但身旁已经没有人影,室内也没有任何变化,电话还是躺在角落,电线扯了一地。

他出了一身汗,显然烧已经退了。

他坐起身,怅惘地发了一会呆,难以相信眼前的景象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?难道只是他在作梦?那么温馨的感觉,会可能只是他的幻想吗?不,不会的!

但再想一想,夏绿蒂已经是个独立的女人,对他的态度又如此冷淡,不可能再回到这屋里照顾他。一切都是他的潜意识作祟吧!不管怎样,他只是不愿从那梦境醒来,重新面对一室的空虚荒凉。

隔天,他准时上班,神情落寞得无法掩饰。

李皓向他打招呼,“怎样?发烧好一点了吧?”

“还好。”他想想有点不对劲,“你怎么知道我发烧?”

李皓干笑几声,不大自然地说:“你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发烧嘛!你平常又没什么怪病,会请假当然是感冒发烧啦!”

“说得也是。”承翰点点头,“反正我现在没事就对了。”

“唉!身体没事,表情却像刚失恋一样,真是里外不一。”李皓拍拍他的肩,两人交情也有八年多了,互相打趣倒也不算什么。

“我又不是来公司卖笑的。”他知道自己一脸y阳怪气,但就是无法改变。这世界上失恋的人最大,连犯法都情有可原。

“好,那也别苦着一张脸嘛!今晚韩家的宴会去不去?韩上伦他儿子刚满月,请大家去庆祝一番,我和若竹也想去沾沾喜气!”

承翰张大嘴,“这么快,什么时候生的?”

“亏你还跟人家是拜把兄弟,连这消息都不知道?唉!我都替你惭愧。”李皓摇头叹息,一副受不了他的样子。

这阵子沉溺于自己的忧伤,还真忘了上伦这位至交,承翰也无法否认,“忙起来就忘了,真糟糕,不过今晚我一定会到的。”

“ok,那就晚上见啦!”李皓走回自己的办公室。

承翰站在原地,想想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都已觅得人生伴侣,结婚生子,把重心放在家庭,肩负着甜蜜的责任。而他呢?还在幻觉与真实之中徘徊,弄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,简直白活了这几年……

他知道自己要夏绿蒂,但被伤害的自尊阻挡着他,而且她也不再是原来的她,她已经长大,留他一人在旧梦里。

再这样下去,他是否只有在梦境里才能真正活着?其他的时候,除了工作,就是细数回忆以度浮生?

他突然升起一股打从心坎冷起的颤抖。

第九章

邀请

在白雪花和松树林的舞会上

请留给我最后一支舞

薄荷色的天空底下

不妨就让我们

在童话中的国度相爱吧

当晚,承翰找不到女伴陪同,不是没有人选,而是他根本懒得打电话。算了,一个人赴宴又如何,迟早要习惯的不是吗?就算男性的尊严被踩在地上,那也就算了,现在的他,没心思去管那无聊事。

看着镜中的自己,衣服和头发都无懈可击,衬托他偏好简洁的品味,让他更显脱俗出众。

一切都很完美,只有他的眼睛,骗不了人的眼睛,泄漏出深沉的空虚。

他对自己摇摇头,心想这也没有办法了。一个人训练自己到连眼睛都可以演戏,那不就成精了,干脆去当政客好了!

还没走到韩家大厅,他就听到一阵钢琴声,想来应该是雨宁的琴艺吧?上伦总是要求大家安静欣赏。因此承翰放轻了脚步走进去。他不想遇见什么熟人,省得还要应酬敷衍,演戏太累了。

大厅里宾客众多,大都端着一杯饮料,或坐或站,望着中心的钢琴台。

“钟先生,晚安。”管家向他招呼。

“晚安。”承翰对管家点点头,接过一杯j尾酒,管家他早已经认识了,是一个正直严谨的男人。他答应过自己不再酗酒,只选了杯j尾酒,免得又不自禁喝醉。

当他望向中央,几乎就要松掉手中的杯子。没错,那是优雅的雨宁在弹钢琴,就像往常一样,但在她身旁翻琴谱的人,却是他昨天才梦见的夏绿蒂!

“天……”他不禁要赞叹。她穿着一袭银色长礼服,低胸的设计上是薄纱披肩,头发挽在后面,看来像高贵的月神,遥不可及。

她神情愉悦,和雨宁很有默契,显然不只练过几次而已。

他喉中突然干涩起来,一口气喝完j尾酒,觉得还是不够,赶紧再拿起一杯,也没在意那是什么,咕噜噜就干了整杯。

“钟先生,那是威士忌。”管家站在一旁提醒,但看承翰根本没听进去,也只好作罢。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碰到。

承翰连喝了四杯烈酒,才勉强镇住心跳,问管家说:“夏绿蒂……怎么会在这儿?还帮韩太太翻琴谱?”

管家愣了一下才说:“你是指钟小姐吧?她常来这儿,我们也准备了她的房间,让她随时睡在这里。”

“什么时候开始的?她在这儿做什么?”

管家回想了一下,“有一段时间了,大概三个月前吧!李皓夫妇也常来这儿,还有郭东升先生,假日时他们常一起出去玩,或是在家聊天听音乐。”

“我懂了,谢谢。”承翰点个头,抓起两杯饮料就走向梁柱后。看来从夏绿蒂和他分手以来,他这些老朋友就开始和她熟络,带她进公司工作,又陪她游山玩水,像她的保母一样照顾。

这是为了什么呢?夏绿蒂固然可爱亲切,但他们不也都晓得她骗过他吗?为何还要留她在这社交圈里?他真不懂。

他把自己藏在柱子的y影中,可以清楚看到夏绿蒂,却不会让她发现自己。现在他还不能面对她,至少不能坦然面对,尤其是在众人面前。

她的笑容像阳光一般,刺伤了他的双眼,让他自觉哀伤孤单。为什么她显得如此容光焕发?难道她真的毫无遗憾,不被回忆所折磨?那么,他还一个人在这傻傻地想她做什么?

琴声静止后,众人自然给予热烈掌声。

上伦抱出刚满月的儿子,牵着女儿以璇,接受来宾们的祝贺,雨宁则含笑站在丈夫身旁。

夏绿蒂退到一边,接过旁人递给她的饮料。

承翰这时握紧了拳头,因为他发现站在夏绿蒂身边的,不是别人,正是郭东升!两人有说有笑,酒杯清脆碰击,在别人看来就像是一对金童玉女。

一股莫名的占有欲涌上他心头,让他忘了是他要求夏绿蒂离开,愤恨地用眼光谋杀着郭东升那小子。

李皓在这时向他走来,“学长,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?”

“我想要静一静。”否则他就快控制不了自己。

听到这答案,李皓笑了,“想要静一静,还来参加宴会干嘛?”但眼尖的他随即问:“不会是和夏绿蒂有关吧?”

“当然无关!”承翰回答得太快,反而显得不自然。

“既然无关就好啦!人都来了,总得和主人打声招呼,不能只站在这儿喝闷酒对不对?”李皓半推半拉的,把承翰带到会场中。

身穿宽松旗袍的张若竹已经站在那儿,看到丈夫走来,笑道:“你看,这小帅哥好可爱!”她轻捏那婴儿,惹得他一阵呵呵笑。

“改天我们自己也生一个!”李皓回答。

“快了,若竹的预产期不是明年五月吗?”雨宁道。

李皓说:“是啊!到时就换你们来喝我们的满月酒了。”

“当然,就算你不请也会去。”上伦接口说。

上伦搂住妻子的肩,完全沉浸在幸福中,但看到承翰一脸萧索,显得格外落寞,便问:“老兄,你怎么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?是不是被我们这两对神仙眷侣刺激得太严重了?要不要我帮你介绍个对象?”

承翰摇头,“用不着了,我这辈子是不会结婚的了。恭喜你生了个健康的儿子,以后可以和若竹他们的小孩结为兄弟或夫妻。”

“哈~~这才像句人话嘛!”李皓笑咪咪的,一想到未来的儿子或女儿,心头就乐得不得了。

“你怎么会不想结婚呢?我和李皓还不够做你的好榜样吗?”上伦问。

承翰心头万种滋味,看着好友的美满家庭,他早就扬弃自己的不婚主义了,但此时又不想多解释什么,只淡淡地说:“缘分还没到吧!”

“缘分是要靠自己掌握的喔!”雨宁语重心长地说。

说到这里,夏绿蒂和郭东升也走过来,承翰立刻浑身不自在。

夏绿蒂挽着郭东升的手,步姿优雅,仿佛很习惯这样的社交场合,看到承翰也没有特殊反应。

“承翰,好久不见,最近还好吧?”郭东升先问候道。

“还过得去。”承翰又喝了杯酒,想起上次和郭东升见面时,夏绿蒂还是他怀中的宝贝,现在却已情势全非,变得他是局外人了。

“总经理好。”夏绿蒂大方向他招呼,没有半点尴尬。

他只能点点头回应,然后他发现郭东升的手爬上她的腰,几乎让他想把酒杯砸到郭东升头上。

在这个小圈圈里,站着三对情侣,就只有他是格格不入的,他突然想逃开。

“乐队开始演奏了,若竹,我们来跳舞吧!”

“顶着这肚子?”

“当然,让我们的小孩也一起来跳,培养音乐和舞蹈细胞。”说着,李皓就带着妻子步入舞池。

雨宁要先带儿子回房,所以上伦便留下来陪承翰。

另一边,郭东升也牵起夏绿蒂的手,缓缓在舞池中旋转舞步。她不再是那个可怜兮兮的灰姑娘了,她现在是个真正的公主,因为自信而散发美丽光芒。

承翰想起自己和夏绿蒂在厨房的那一段慢舞,最后还演变成热情的拥吻,现在却看她在别人怀中,他不禁又干了一杯酒。

“看你喝得这么急!”上伦皱眉道。

“舍不得给人喝啊?”承翰故作幽默的问。

“那倒不是,喝酒本是人生一大乐事,不过不要喝闷酒,那会伤身又伤心的。”上伦真诚劝道。

承翰只能苦笑作答,怎么每个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情黯淡呢?

“看他们跳得多好,默契十足。”上伦突然冒出这一句。

“你在说谁?”他明知故问。

“你正在看的那一对啊!”

这时,郭东升在夏绿蒂耳边说了些什么,让她绽开笑颜,像朵盛开的百合。

承翰只能说:“他们想怎样都不关我的事!”

上伦拍拍他的背,“当初你说夏绿蒂是你妈硬塞给你的,你不想要,我说等她被别人追走,你再来对我说这句话吧。怎么样?现在还说得出口吗?”

“反正也不能改变什么了。”承翰又换了一杯酒,管家在对他皱眉。

“既然你这么没斗志的话,我也没话说了。”上伦不在意地耸耸肩,“据我所知,东升最近就要向夏绿蒂求婚了,不知道她会不会答应?我若是你,早就走上去揍他一顿了,不过我看你大概已经醉得没力气。”

“兄弟,别再说了。”对于他的激将法,承翰真的受不了,他走到吧台处,直接拿起一瓶白兰地,“雨宁来了,你去陪她跳舞吧!”

上伦有点不放心,“你不会有事吧?”

“我还能怎样?”他反问。

“坦白面对自己和别人,什么事都可以迎刃而解的。”上伦丢下这句话就走了,迎向他挚爱的妻子,留下承翰一个人沉思。

星光点点,花园里,各类植物的芬芳向他袭来,他原本沉重的脑袋更昏眩了,他无法再待在室内,否则他一定会发疯的。

承翰坐在喷水池旁,仰头灌了几口烈酒,知道自己就快醉了,但一点也不想停下来。他干嘛要戒酒?反正又没人关心!

他嘴里呼喊着一个名字,倒在柔软的草皮上,心想就这样醉死算了。

朦胧之间,他听到两个人的对话,那是一男一女。

男的说:“我们结婚吧!”

“不行,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。”

“为什么?难道你还惦记着他?那个人对你这么无情,你太傻了!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?相信我,我会好好对你的。”

“你不懂,请你不要再说了。”

“我不能不说,因为我爱你啊!”

“东升,我知道你对我好,但是这样下去,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。当初你答应我的事,根本只是说说而已,你说话不算话!”

“夏绿蒂,我爱你,我情不自禁!没办法只当你的朋友。”

“你做什么?不要这样!”

听到这儿,承翰酒意全消,立即跳起来,冲向树后的那两人。

“放开她!”他没看清楚情况,就大吼大叫。郭东升只是想把戒指套进她手中,承翰却认定了是郭东升想侵犯她,便一拳用力挥过去。

郭东升被他突来的一拳击倒,但是立刻又站起来,“你这y魂不散的家伙!我跟你拚了!”他也火大了,使劲和承翰搏斗起来。

“来啊!我还怕你不成?现在我没什么好牵挂的了。”就算死了又怎样?还有谁会惦记他?

平时的承翰大概只能和郭东升打个平手,但今晚他喝多了酒,心情又抑郁不已,像头猛兽奋不顾身,让郭东升一时无法招架。

“快来人啊!”夏绿蒂的尖叫引来了其他人。

上伦是第一个赶到的,他的表情惊讶中带有赞赏。夏绿蒂央求上伦劝架,他却置若未闻,反而对承翰鼓励说:“这才对嘛!打得好!光会喝闷酒有什么用?要极力争取啊!”

夏绿蒂不能明了这种逻辑,只好向李皓求援。

但李皓只是摇摇头,“这种事谁也劝不了,让他们自己去发泄个够,否则会压抑过度的。”

雨宁则握住夏绿蒂的手,安慰说:“人性里本来就有这种野蛮的基因,让他们打一架就好了,你别担心。”对这种事,她可是过来人了。

夏绿蒂却无法如此轻松,最后当他们都倒向草地,她忍不住惊叫出声。

承翰拚着剩下的一口气,勉强挣扎爬起来,一步步走向夏绿蒂,笑道:“怎样?是我赢了吧?”

夏绿蒂双手掩嘴,泪光浮现,却说不出话。

这时上伦吩咐佣人把郭东升抬上车,送到医院,然后走到承翰身旁,“今晚干脆就住下来吧!”

“好。”承翰答应了,视线没有离开过夏绿蒂。

“管家,还有没有客房?”

“抱歉,只剩下钟小姐的那间,其他的都让客人住满了。”管家必恭必敬地说。

上伦指示,“好,带钟先生过去。”

“是。钟先生,请和我从这边走……”管家正要带路,承翰却不敌脑中的昏沉,终于整个人倒在夏绿蒂身上。

当承翰再度有知觉时,是一种灼痛感让他醒过来的。

他呻吟一声,张开眼,夏绿蒂就在他面前。

“痛吗?”她停下为他涂药的动作,脸上看不出担忧或生气,反而冷冷的。从前的她不是这样的,她总是关心万分,让他自觉备受重视。

唉~~已经无法再恢复过往的样子了,他想。

“反正是我自找的。”他也说得淡淡的。

他看看四周,是一间女性化的房间,点着柔和的灯光,应该就是她在韩家的长期客房。此刻他正躺在一张蓝色大床上,夏绿蒂连礼服都还没换,头发散落了一些垂在颈上,坐在床沿替他疗伤。

她一低下头,从低胸的领口里,美好曲线尽收他眼底,看那白皙肌肤和粉色的r尖,他无法不受吸引,心跳逐渐加快。

等她处理完他脸颊和脖子的伤口,她停了下来,稍带怯意说:“麻烦你……把衬衫脱掉。”她脸上都有点泛红了。

“我没力气。”他故意不合作。

“你到底要不要疗伤?”她皱起两道秀眉。

“不是我不想,但我的手在流血,你也不希望伤口扩大吧?”他假装就事论事。

她迟疑片刻,只好动手帮他解开领结,并逐一打开钮釦,当她这么做的时候,总免不了要碰触他的身体,惹起他一阵阵心神荡漾。

不管怎样,她还是拥有影响他的最强魔力。

她要替他脱下整件衬衫时,必须站起来弯下腰,双手绕到他背后,将衣服从背部拉开。在这动作进行中,她的酥胸无意摩擦到他赤l的胸膛,还有阵阵清香刺激着他的感官,让他发出赞叹的叹息。

“怎么了?”她以为他伤口发疼,掩不住关怀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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